玥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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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被扯掉的假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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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什麼事情比好好睡上一覺還要舒服的事，如果有，那就是睡醒的時候看見一雙非人的金色眼瞳與你四目相對，保證一早來個意外驚喜……噢不，是驚嚇。

　　經過多年的訓練，身體反應比大腦還迅速，冷若嵐在第一時間從床上驚醒，朝金瞳的主人擺出防禦架式，就差沒有銀製長劍防身。

　　見來者是韓凌，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雙手環胸的模樣似乎在等他與冷若靈睡醒。

　　察覺到是自己的吸血鬼型態嚇到冷若嵐，韓凌略顯愧疚地別過頭，與他錯開了視線。

　　「早、早安啊，凌。」自知反應有些過大的冷若嵐尷尬地向他道早。

　　韓凌點了點頭。

　　「……一早搞這麼大動靜幹什麼……」另一邊被吵醒的冷若靈睡眼惺忪地隻手撐起上半身，頂著困意揉揉眼睛，順帶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他也看見韓凌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於是向他道早：「凌，早啊。」

　　聽見冷若靈的聲音，韓凌回頭，也向他點頭道早。

　　看著那雙眼睛，冷若靈問他：「還是變不回人類的樣子嗎？」

　　「嗯。」韓凌低頭攤開掌心，感受著體內一點一滴恢復的力量，說：「還需要時間。」

　　「果然還是得把銀劍碎片取出來吧？」

　　韓凌搖頭：「我能抵抗。」

　　「不是你能不能抵抗的問題，就算不是銀劍碎片，有東西在身體裡會難受吧？」

　　韓凌搖頭。

　　冷若靈嘆了一口氣，眼見依舊無法說服對方，也只能暫時順著他的意。

　　「好吧。答應我，凌，如果真的抵抗不住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們，好嗎？」

　　內心盤算著力量恢復以後還能撐上好幾年沒什麼問題，韓凌向冷若靈點頭承諾。

　　「接下來要怎麼辦？」眼見哥哥已經換上輕便服，冷若靈問他：「我們總不能一直把凌關在這裡。」

　　「要不……帶凌在總部裡面到處逛逛？」

　　「……唉……我錯了，不該把問題拋給你。」

　　「反正上層的人都准許凌在總部自由活動，就是要求我們全程監視而已。」冷若嵐無所謂地聳肩說：「而且我相信凌不會有事的，他那麼厲害！對吧！」

　　「我擔心的不是那個……」冷若靈本來還想說些什麼，可當他轉頭看向韓凌的時候，也發覺到冷若嵐或許是正確的。

　　韓凌已經不是他們所認知的普通人類，而是吸血鬼中最高階的存在。雖然不知道他的實力極限何在，但是光是宗師級吸血鬼這個階級，根本不會是他們一般人類所能觸及與抗衡。

　　換言之，會有危險的，其實不是韓凌，而是整個總部的人類。

　　不過，冷若靈相信韓凌不會做出無緣無故傷害人類的事情，就像小時候那樣，從未傷害過任何人類。

　　韓凌不明白為何冷若靈似乎把話說到一半就停止了，只見他從床上起身，也換了一身輕便服。

　　然後，對他說：「凌，走吧，帶你見一見我們待了十年的地方。」

　　

──

　　帶著韓凌參觀總部的過程不知道該說順利呢，還是說不順利呢。

　　順利，是指冷氏兄弟將房門打開時，沒見到一大群獵人各個手持武器，把門口圍成一圈擠得水洩不通的場景。

　　不順利，是指無論走到哪裡，總是會有不少徘徊在四周的獵人們，每個人都用著極其不善的眼神盯著韓凌，不只如此，他們手持至少一把銀製長劍，看上去隨時要朝他攻擊過去。

　　冷若靈後悔同意哥哥的決定，被一大群人盯著看──雖然盯得不是他──讓他非常不適應。

　　反觀萬眾矚目的韓凌，他很久沒見過數量如此多的人類。畢竟他足不出戶，加上同族怕他怕得要死，根本沒什麼人或吸血鬼登門拜訪那間棟隱蔽的房屋。

　　上次同時遇到這麼多人類，還是冷若嵐與冷若靈小時候學校要開家長會，韓凌以單親家長的身分前去參加。

　　只是韓凌到現在都不明白，為什麼那時候會有不少人類小孩的母親用同情跟憐憫的眼神看他。

　　至於其他時候，仔細想想也只有學習如何去超市買菜時，身邊會走過許許多多的人類，但是那時候的人群很分散，不像現在如此眾多擁擠。

　　「這裡是訓練場，我跟若靈常待的地方之一。」

　　聽見冷若嵐的聲音，韓凌回過神，發現他們前方有一塊很大的空間區域。裡面的人類因為他們三人的到來而停下手邊動作，幾名人類甚至開始驚慌失措地逃離這個區域。

　　冷若嵐無奈地撓了撓後腦勺，也不怪那些人會這麼害怕韓凌，先前大量吸血鬼從地下室逃出造成大量傷亡時，估計有不少同僚對吸血鬼產生極大的心理陰影。

　　尤其是那些還未正式編入團隊的新手獵人，他們還會留在這邊的原因，不外乎就是被組織束縛，或是離開組織後等同於喪失了生存之地。

　　這是相當現實的問題，不同於冷氏兄弟因為特殊體質而被強行帶來，在這裡的人們絕大部分都是自願加入吸血鬼獵人組織，其中飽含同樣因吸血鬼襲擊而失去家園的人們，以及為了證明自己的能力毅然決然踏入這個世界黑暗面的人們。

　　一名普通人類要成為吸血鬼獵人並不簡單，首先便是體能上的差距，人類相較於吸血鬼而言，過於單薄，也過於虛弱。所以每一位成為吸血鬼獵人的人都必須經歷很長一段時間的體能訓練。

　　冷若嵐和冷若靈進入組織的時間正好是精力和體力都還在增長的好時機，因此在組織刻意的培養下，他們比其他人還要早成為吸血鬼獵人。

　　帶領韓凌進入靶場，冷若嵐指著桌上一排特製手槍開始講解。

　　「這些是特別改造過的手槍，用的是含銀的子彈。雖然在跟……」聲音嘎然而止，冷若嵐想起韓凌吸血鬼的身份，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別這麼明目張膽告訴對方，他們獵殺同類的事。

　　話雖如此，他一時想不到該怎麼稱呼那些吸血鬼，於是勉強用了代稱：「……跟『它們』，交戰的時候比較安全，但是遇到比較高階的就打不到了。」

　　韓凌倒是沒把冷若嵐刻意變更的代稱聽進去，反而對桌上的槍枝稍顯興趣。他曾經見過人類用這種熱兵器對付自己，那時的槍枝不如現在精緻小巧。

　　你問為什麼會有人類對韓凌開槍？喔，單純落入談判陷阱而已，對方想利用談判作為誘餌，趁機將「費迪南多家族」消滅掉，最後反被吸血鬼型態的韓凌毫不留情地直接一鍋端了。

　　冷若嵐看韓凌一直盯著桌面上的手槍，心想著他只是對這些不常見的東西感興趣罷了，於是不疑有他隨手取來一把遞給韓凌，卻不想對方竟然將槍口對準自己。

　　「等、凌！別把槍口對著自己很危──！」

　　話音未落，韓凌已經找到板機的位置，並且立刻扣動下去。

　　「砰！」地一聲巨響，場面一度陷入沉寂。

　　看了一眼上方被打出一個彈孔的天花板，韓凌低下頭，思考著該如何評價手中這把現代熱兵器。

　　不等他想出評論，冷若嵐一把奪走手裡的手槍，於是他只能直勾勾地盯著對方手裡的槍枝。

　　「你想嚇死我們嗎！」冷若嵐勃然大怒：「萬一真的打中了可是會死掉的！」

　　聞言，韓凌搖頭，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比以前快，但是依然很慢。」

　　依照剛才從扣動板機到子彈射出，再到打中上方天花板的時間來看，韓凌粗略推測現代人類研發出來的熱兵器最多也就能用來對付不會閃身能力的低階與中階同族，高階以上只要熟練運用閃身能力，速度都比這玩意兒快。

　　冷若靈聽見韓凌話中另有他意，於是問道：「你以前見過槍？」

　　韓凌回憶了下那次遇到攜帶槍枝的人類們的經驗，點頭說道：「很麻煩，很多煙，很慢。」

　　……好吧，冷氏兄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聽韓凌重複了兩次「很慢」，估計他認為這類熱兵器對他而言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怪不得槍械在面對高階以上的吸血鬼根本打不到，還不如用銀製長劍打近身戰來的靠譜。

　　讀不懂冷氏兄弟臉上的表情訊息，韓凌以為他們對他的說法保持懷疑，於是決定親身示範給他們看。

　　從桌面拿起另一把手槍交到冷若靈手中，在兩人充滿困惑的目光下，韓凌繞過擺放槍械的檯面，往射擊場內部最深處走過去。

　　「喂！等一下！你、你們想做什麼！」

　　敏銳的聽覺捕捉到後方傳來冷若嵐不對勁的語氣，已經站定位的韓凌回過頭看，就見不只是冷若嵐，冷若靈面前也站著兩三名人類，彼此之間似乎在推桑著什麼。

　　冷若嵐怒視站在靶台前的同僚，說道：「你想違抗上層的命令嗎！」

　　「反正我們在場的人都知道這玩意兒殺不死宗師級吸血鬼。」那名吸血鬼獵人從腰間掏出兩把改造過的槍枝，同時對準遠處的韓凌。「正好現在他自己主動站在那裡，豈不是能讓大夥有展現身手的機會？」

　　「你應該知道槍械對於高階吸血鬼以上毫無用處，奉勸你趁早收起那無聊幼稚的想法。」冷若靈冷聲道。他提出的觀點十分合理，而且有憑有據，他相信現代槍枝對韓凌來說不具任何威脅性。

　　不曾想對方竟然將其中一把槍的槍口朝自己瞄準過來，甚至扣動了扳機，一發子彈打在一旁的牆上。

　　「再給老子吵就連你一起當靶射！」那人把槍口重新挪回到韓凌身上，見後者已經開始朝他的方向一步步逼近，嗤之以鼻地重重「呸」了一聲。「『兩劍就讓宗師級吸血鬼喪失反抗能力』……這種鬼話誰信！真要是如此，在這種狹窄空間裡老子兩把槍也能制服得了你！」

　　話音剛落，那人便朝韓凌連開數槍。

　　隨著槍聲一聲接著一聲響起，原本充滿自信與狂傲的獵人，臉上表情逐漸被驚駭與恐懼取代。

　　打出去的子彈猶如直接沉入水的石子，一點漣漪都無法泛起。

　　怎麼、怎麼可能……那傢伙，那傢伙是怪物嗎……

　　韓凌一步又一步地踏著穩重步伐，朝那名獵人緩緩逼近。每當槍聲一響，他僅僅是小幅度挪移了位置，絲毫不受那些高速子彈影響前進速度。

　　「喂，不是說要讓那個吸血鬼好看嗎？怎麼看你打都打不準啊？」

　　「就是，不是自稱高階也能命中目標嗎？靶場就這麼小的空間，不會這都打不到吧？」

　　「好啦好啦，你就承認你不行吧，那對兄弟可是被指派負責監視那隻吸血鬼呢。」

　　那名獵人不理會那些譏笑他的聲音，因為他知道，手裡的槍枝確實瞄準了對方，但是不管怎麼開槍射擊，都像是有一道無形的牆一般，替那個宗師級吸血鬼擋下子彈。

　　一直到兩把槍枝的子彈打完，連扣幾次扳機不再有子彈射出，那名獵人眼看韓凌站在前方不到三公尺的距離，趕緊扔下槍枝，撈起桌面上隨意一把打算繼續朝他射擊。

　　無形中一股強勁到不容抗拒的力量將他手裡的自動手槍擊飛，落在後方不遠處。

　　正當那名獵人抬頭想知道是什麼東西擊飛他的槍時，卻似乎被不存在的人給攥緊衣領提到半空中。

　　定睛一看，只見韓凌一手半舉空中，手上動作正好是攥住衣領的姿勢。

　　雖是面無表情看著他，可那雙散發危險光芒的金色眼眸足以說明，此刻的宗師級吸血鬼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如此和善。

　　「我本無意與人類發生衝突。」

　　薄唇輕啟，一字一句重重落在所有人類心頭上。

　　「你……！」那名獵人揮舞雙臂，試圖掙扎脫離束縛他的無形力量。

　　韓凌伸出另一隻手，原本虛握的拳頭在眾人的目光下，掌心向下並且向外攤開。

　　霎時，十數聲金屬落地所發出的清脆聲響成為夢魘壟罩在這些吸血鬼獵人心中。

　　不多不少，正好是那名獵人兩把槍枝加總起來的子彈數量。

　　「作為狩獵我族的人類，自當不明白我族規矩。」韓凌一邊說，手中維持相同高度相同姿勢，一邊抬步朝外頭走去。

　　那名獵人也持續保持同等距離向後移動。

　　直到背部撞上大片落地窗玻璃，正當他以為會因壓迫窒息而亡時，身後的玻璃應聲碎裂，而他仍持續向後倒退。

　　眼見韓凌沒有止步的跡象，那名獵人終於流露出惶恐的神態──因為後方就是距離地面有五層樓高的露臺。

　　由於總部每層樓的高度都有額外挑高，因此雖然只有五層樓，可實際上有將近三十公尺高。

　　何況下方並沒有任何緩衝物，要是直接墜落下去必死無疑。

　　試問突然看見一個人浮在半空中近三十公尺的高度會有什麼反應？答案是聽見來自其他樓層其他人類的尖叫和驚呼。

　　「膽敢傷害我族珍視之人，唯有死亡方可謝罪。」

　　「……拜、拜託……千萬別、別放開我……求、求求你……」傲慢的焰氣盡散，那名獵人放下自尊苦苦向他哀求。

　　可惜，韓凌本來就不吃人類這一套，敢傷害他珍視的人類，就必須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你需要慶幸的，是打偏。」

　　語畢，韓凌放開半握拳的手，那名獵人也在淒烈的慘叫聲中向下墜落。

　　事發突然，根本沒有人有時間給那名獵人準備安全氣墊，只能眼睜睜看著不知名的同僚就這麼從高空墜落。

　　當背部距離地面不到十公分的高度，那名獵人以為這一生到此為止時，又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從上方用力拽住他，不讓他摔到地面上。

　　下一秒，他才真正與地板來個親密接觸。

　　鬼門關前走一遭的獵人驚魂未定地盯著彷彿距離很遙遠的天花板──被那名宗師級吸血鬼弄出來的大洞尚未修補完畢──才意識到對方最後說的話到底意味著什麼。

　　他什麼都知道，他什麼都看到──那時朝冷若靈開槍的距離差不多也是這個高度。

　　韓凌看都不想再看那名人類一眼，念在他已許久未曾獵殺人類，而且冷若靈也沒有真正受到傷害，他不過是想嚇嚇那名人類，順便警告其他人類──

　　──再有人敢動那兩個孩子，下場只有死路一條。

　　……啊，差點忘了，還有事情還沒做。

　　韓凌重新回到靶場內，對著冷氏兄弟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人類的槍械，真的很慢。」

　　冷若嵐：「……」

　　冷若靈：「……」

　　……好了好了我們都知道，拜託你別用那種雖然臉上沒表情但是眼神寫滿「快來誇我」的樣子說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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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若嵐：剛才那個人為什麼會飄在空中？是你做的？

韓凌：（點頭）

冷若嵐：那也是你的能力之一嗎？為什麼我沒看過其他吸血鬼用過？

冷若靈：......確實，要是大師級的吸血鬼有跟凌一樣的能力，危險性會提高不只一個檔次。

韓凌：我會，大師級同族不會。

冷若嵐：為什麼？

韓凌：不知道，階級突破之後，就學會了。

冷若靈：也就是說，只有宗師級才會類似隔空取物之類的能力吧。

韓凌：（點頭）

冷若嵐：既然這樣！下次來試試看高空彈跳！

冷若靈：......你真的要？

冷若嵐：反正凌可以讓人飄在空中，就可以放心什麼裝備都不穿了不是嗎？

冷若靈：說的也是。

冷若嵐：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凌！到時候就麻煩你啦！

韓凌：（雖然不懂，但是只要是他們的要求都會接受，於是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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