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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與他的獵人們】遍體鱗傷(07/11重發)

文章順序不代表時間線順序,單純想到什麼寫什麼。

如果上下文有關聯才會出現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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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韓凌是否明知道外頭有無數名吸血鬼獵人前來討伐他,仍會因為聞到那兩個孩子身上的特殊氣味而飛奔而去?

 

  答案是會。

 

  因為那兩個孩子對他來說是無可替代的重要存在,也是給予無盡地乾枯生命中一絲生氣。

 

  韓凌推開厚重大門,無視數名站在面前等候的吸血鬼獵人們,躲開攻擊的同時,目光不斷地在氣味散發源附近搜索,希望能找到他心心念念、等候了十年的身影。


  然而,他找到了。


  在一群人類之中,擁有和他相似髮色的那人站在那裡,是如何地耀眼,如此地容易辨認。


  韓凌盡可能地隱藏身手,閃過無數銀製長劍招呼過來的攻擊。好不容易才站在那人面前,同時,對他的攻擊也在一個抬手動作後停止。


  雖然說過了十年,原本稚嫩的臉龐如今給人一種成熟穩重的感覺;原本身高還不及胸膛的他如今能與自己平視,甚至可能比他還高一些;還有原本不怎麼有肉的單薄身軀如今似乎受過訓練的關係,變得健壯許多。


  十年。


  對吸血鬼來說如同打瞌睡般一下子就過去了,卻對人類而言是一段相當漫長的時間,也對韓凌來說是比躺在棺材長眠還難熬的時間。


  韓凌就這麼站著。他不知道他應該說什麼,人類對於許久未見的同伴通常第一句話會是什麼?


  思來想去,韓凌還是不知道第一句話該說什麼,於是只好低聲呼喚自己替那人取的名字:「若嵐。」


  「凌,我只問你一個問題。」冷若嵐直勾勾地盯著韓凌,從側身抽出銀製長劍,抵在對方的胸膛上。


  同一時間,韓凌也感覺到後背有尖銳物體抵著肩胛骨的位置,轉頭一看,便對上冷若靈毫無情感的眼神。


  「……若靈。」銀製長劍帶給他的感覺,很冷,但是韓凌認為,曾經扶養了八年的這兩個孩子看他的眼神,更冷,而且是從頭到腳的冰冷。


  韓凌從來沒有那麼恐懼過。


  成為同族中不可輕易撼動的強者,已經沒有事物能讓他感受到威脅──除了眼前這兩名人類。


  冷若嵐低著頭,看著抵在胸膛上的劍尖,握住劍柄的手不自覺緊了緊。深吸了一口氣,他問:「你是吸血鬼嗎?」

 

  當那兩個孩子得知自己身份而心懷憤恨,拿著銀製長劍刺向自己時,是否會為了自保而躲開攻擊?

 

  答案是不會。

 

  因為他知道他們的父母是被吸血鬼殺死,也因為吸血鬼而失去庇護所。因此他知道他們恨吸血鬼,是多麼希望吸血鬼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卻沒想到那時提供庇護和寧靜生活的人,竟然是他們憎恨的吸血鬼。

 

  韓凌搖頭。


  他並非有意欺騙他們。


  從小兩人每次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韓凌總是搖頭表示自己不是吸血鬼,為的是換取晚上怕得睡不好覺的兩個孩子一個安心的夜晚。


  只是這一次,無論是肯定的答案,亦或是否定的答案,都無法再讓已經成長為成人的兩名人類安心。


  「──!!」


  利刃刺進肉體的聲音,伴隨著吸血鬼特有的低吼傳進在場每一名人類耳中。


  韓凌也注意到自己剛才的聲音不是人類能夠發出的頻率,畢竟本來就不常用聲帶說話,痛苦的低吟自然會以吸血鬼特有的頻率發出。


  刺穿身體的劍只有一把,從後方肩胛骨的位置刺穿到前方,韓凌能感受到銀製長劍以緩慢擴散的方式開始腐蝕四周肌肉組織。


  「事到如今還想瞞騙我們嗎?」冷若靈不帶感情的話語在韓凌耳邊迴盪。


  抽出劍身,冷若靈看了一眼缺損一小塊的劍尖,確定銀劍碎片殘留在韓凌體內後,便將銀製長劍收進劍鞘。


  聽了冷若靈的話,韓凌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又或者什麼話都不該說?畢竟他是吸血鬼,光憑這點,冷氏兄弟就有理由殺了他。


  可是……韓凌對上冷若嵐的目光。他們真的對自己連一點感情都沒有留存嗎?還是說,在他們得知自己是吸血鬼的當下,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論是哪種結果,總歸一個結論──人類與吸血鬼,必定不能共存。


  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最初就不該對人類的溫度有所眷戀。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飽含了許多錯誤的抉擇。


  十八年前撿到這兩個孩子時,他應該把他們送到有人類管轄的孤兒院。


  十四年前冷若靈交給他一條銀製項鍊時,他應該表現出對銀製品不悅的模樣,然後把他們趕出去。


  十年前吸血鬼獵人組織找上門時,他應該冒著被殺死的風險,以人類型態強行把兩個孩子奪回來,逃到他們找不到的地方繼續過生活。


  五年前從其他同族口中得知出現兩名身上流著無法抗拒的香甜血液的吸血鬼獵人時,他應該徹底放棄對那兩個孩子的眷戀,遺忘他們,然後回到以前的生活。


  今天那兩個孩子以敵人的身分再次出現在他面前時,他應該像以前對付那些人類一樣,重傷他們然後丟到荒郊野外去。


  可是他做不到,他無法對他們做出那樣的事。既然做不出來的話,只有自己被殺的下場。


  被殺死……嗎?存活超過兩千年的韓凌腦海裡突然浮現這樣的想法。那樣做的話,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們一族的生活既無聊又漫長,韓凌雖然本身情緒起伏不大,卻不代表他不曾對漫長的歲月感到枯燥乏味。仔細想想,自千年之前在這棟偏避的房屋隱居並住下後,除了看書彈琴做料理,沒有其他娛樂。


  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在很久以前有一段時期,同族之間流行在陽光下自殺或進入永眠的原因──那些同族厭倦了數百年來一成不變的生活,尤其是那些曾經是人類的同族。


  冷若嵐愣了愣,他沒想過會從對方口中聽見道歉的話語。他不明白韓凌想要表達什麼,只覺得心中怒火燒得更加旺盛。


  聽上去猶如在說他們曾經的相遇是導致今日的錯誤源頭。


  一氣之下將手中的銀製長劍刺進胸腹之間,力道之大,整個劍身刺的比冷若靈那一劍還深,只留下劍柄在外頭。


  這一次,韓凌緊咬著牙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抽出銀製長劍,冷若嵐垂首,嘴巴一開一闔似乎在說話。


  本來應是聽力極佳的他並沒有聽清楚冷若嵐到底說了些什麼,只能感覺到身體不聽使喚地向地面倒下。


  想來也是,身體裡原本就殘留一塊銀劍碎片,韓凌沒有刻意抑制碎片帶來的腐蝕性,再加上冷若嵐這一劍,讓失血過後的他更加虛弱不堪,只能倒在染紅的白雪上任人處置。


  接下來他們會怎麼處置自己?韓凌不知道。只覺得全身力氣被體內的兩片銀劍碎片一點一滴地吸取。


  冷若嵐看著倒在地上不再有動靜的韓凌,將手裡的銀製長劍抵在對方的側頸。


  無論再怎麼強大的吸血鬼,一旦首身分離便會徹底死亡。眼下他只要輕輕揮動手裡的銀製長劍,就能輕易取走韓凌的性命。


  ……可是,這樣一來,就不是他們原本想達成的目的。


  他們最一開始的目標是討伐宗師級吸血鬼,取得脫離組織的許可,然後想盡辦法回來這個家,回到他身邊。


  為此,他們總是每天努力不懈地鍛鍊體能、練習劍術、熟悉與吸血鬼的戰鬥方式,甚至為了盡快變強,一律只接下難度最高的討伐任務。


  即便歷經多次在生死邊緣徘徊,冷氏兄弟認為只要能早一日見到他,無論受得傷再怎麼重、討伐任務再怎麼困難,一切都值得他們去做。


  如今距離脫離組織只差一步之遙,然而可笑的是,他們最終要討伐的那個宗師級吸血鬼,就是韓凌──也就是他們這十年來為了脫離組織而不斷努力的唯一精神支柱。


  如果這是上天對他們兄弟倆開的小玩笑……那麼拜託,趕緊讓他從這個荒誕的惡夢中甦醒過來吧。


  冷若靈看著哥哥遲遲沒有動手,心裡明白他也跟自己一樣,儘管滿腔怒火,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做到親手殺死眼前的人……或者說,吸血鬼。


  「若嵐!還楞著幹什麼!趕緊殺了他!」


  「你們不是想脫離組織嗎?還不快動手!」


  「要是讓他再站起來的話我們都要完蛋!」


  「若靈!要不你上吧!」


  「就是!你哥平時不是說幹就幹嗎?怎麼居然在這的時候退縮了!」


  「……若嵐……他……」


  「……若靈……你就……」

 

  「……再不動手……我來……」


  四周逐漸吵雜的聲音不停擾亂冷若嵐的思緒。對於韓凌的事情已經讓他的情緒超出負荷,現在大家不斷鼓舞歡騰的喧嘩聲,更讓他完全無法思考。


  「都給我閉嘴──!」冷若嵐大吼。


  霎時,四周恢復寧靜。


  冷若嵐重新把視線聚焦在韓凌身上,原本抵在頸邊的銀製長劍,從單手握劍改為雙手持有,劍尖對準地面上那人的後頸──


   ──狠狠刺了下去。


  他發誓過,他和弟弟要殺光世上所有吸血鬼。


  他們兄弟倆彼此約定好,這條路再怎麼艱難困苦,都必須咬緊牙根撐下去。


  兩人暗自下定決心,等回到那個家之後,曾經保護他們的韓凌,將由他們來守護他。


  ……呵……他可是吸血鬼啊……怎麼可能會需要人類來保護……


  ……可笑至極……是吧……


  冷若嵐頹然垂首,目光直盯劍刃插在距離韓凌頸邊不到一指寬的雪地上。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是吸血鬼啊……」語氣中透出一絲若有似無的無奈,以及連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顫抖。


  他果然還是……下不了手……


  「你、你幹麻還繼續磨磨蹭蹭的!不打算殺了這個吸血鬼嗎!」


  「我改變主意了。」冷若嵐從地上起身,拔出銀製長劍,看了站在面前的弟弟一眼,接著對同伴說:「把對講機給我。」


  本來以為自己會在這裡終止此生。韓凌卻感覺到頸邊的壓迫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嵐用沒有起伏的語調說了句「宗師級吸血鬼已捕獲」。


  宗師級……什麼……?


  大腦失去思考能力,是被冰雪凍傷?還是被如同利刃般話語刺傷?


  放空的同時,韓凌被兩名吸血鬼獵人架起雙臂,抬高的視線恰巧對上冷若靈的目光。


  果然還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嗎?現在回想和自己生活的時光,對於那兩個孩子來說肯是一段不願回想可怕歲月吧?


  陌生、冰冷、憤怒、憎恨、厭惡、不信任……韓凌能想到的負面情緒都能從他們眼中讀取。


  儘管如此,韓凌還是忽略了他們眼中的「無助」。


  對不起。


  還是那句道歉話語。只不過,韓凌已經沒辦法說出口了,由於失血過多過於虛弱的緣故,他只能做到以殘存的意識無聲地說出來。


  但是冷若靈還是知道韓凌想說的話。


  猛然一頓,緊接著撇過頭,冷若靈咬牙下令:「帶走!」


  不知情的同伴以為他生氣了,連忙將韓凌架上直升機,用專門束縛吸血鬼的器具鎖進特製的鐵籠裡。


  「喂!走了!還愣在那邊幹什麼?」階位較大的男人大聲叫喊。他看冷氏兄弟對著那棟隱密的房屋發呆,還以為兩人回想起那個曾經和吸血鬼同住的地方而沉浸在恐懼中。


  不怪他會那樣想,畢竟誰也沒想過組織裡身手超群的兩個同伴在被帶來之前曾經和吸血鬼同住一個屋簷下,而且還是最強的宗師級吸血鬼。


  冷氏兄弟被這一聲喊叫拉回現實,同時也驚覺當他們看著曾居住了八年的家時,腦海裡的回憶盡是和韓凌一同生活的平靜日常。


  「留下一台直升機,然後回報組織,說我們會晚點回去。」冷若嵐說道:「我們有事情想確認一下。」


  「隨便你們。」男人說完,下令留下一台小型直升機,接著率領其他人帶著韓凌準備返回總部。


  目送數台直升機離去,冷氏兄弟互看對方一眼。


  冷若嵐打破沉默率先開口:「有頭緒嗎?」


  冷若靈搖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認為組織會怎麼處置凌?」


  「不知道……可以肯定的是上層不可能讓他輕易死去。」


  也就是說會被當成如何對付宗師級吸血鬼的實驗對象嗎?冷若嵐暗忖。


  「哥哥。」


  「嗯?」


  「我們的選擇和做法……」雙眼直盯著敞開的大門,好似代替房屋主人敞開雙臂迎接兩人一般。冷若靈攥緊拳頭,低沉問道:「真的是我們所期望的嗎?」


  時間彷彿在這一瞬間靜止。


  過了許久,冷若嵐才硬生生擠出一句話:「……我不知道。」


  那時候得知韓凌是吸血鬼的瞬間,冷氏兄弟第一個所想到的念頭不是「扶養他們的傢伙竟然是吸血鬼」,而是「為什麼韓凌要隱瞞身份扶養他們」。


  感到生氣那是一定的,畢竟他們恨吸血鬼已經恨到骨子裡去了。但是之後想一想,韓凌並不是不知道他們厭惡甚至憎恨吸血鬼。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仍然選擇隱瞞身份繼續扶養他們?


  冷冽刺骨的寒風不斷地降溫兩人被憤怒佔據的思緒。


  由於被全心全意信任的人瞞騙了長達十八年的時間,會感到生氣也是應該的。因此,被憤怒沖昏頭的兩人在得知真相後沒多久,整備好戰力,搭上直升機殺到以前居住的地方。


  為的就是給韓凌一個欺騙他們的報復。


  如今四周一片安寧和諧,除了冷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這裡確實是個很好的隱居地點。


  冷氏兄弟走進十年未曾回來過的家,裡頭的擺設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無論是客廳那個足夠塞下一個大人和兩個小孩的長沙發;或是臥室那個為了給不敢晚上獨自睡覺的兩個孩子鑽進被窩找安全感而換成的超大雙人床;以及原本的書房,由於兩個孩子到了上學的年紀,也想和其他同齡孩子相處,在一聲又一聲儒軟的央求下改造成提供讀書寫字的房間。


  還以為當年他們被帶走之後,韓凌會把這些都弄回本來的樣貌,至少會做出一點改變。


  但是,從不沾染一點灰塵的傢俱顯示,這些東西非但沒有被棄置,甚至被主人珍惜保存。


  胸口傳來刺痛的鼓動,他們體會過一樣的感受──當他們得知韓凌是吸血鬼的瞬間,一閃而逝的也是這般痛楚。


  似乎,看到了解開那紛亂的思緒中關鍵的線頭。只是還不夠,光是看到線頭還不夠,必須要……必須要碰到它,碰到它然後解開它!


  「哥哥,你看這個……」冷若靈的聲音從廚房傳來。


  冷若嵐走到廚房,一眼就看見了這間房屋裡唯一格格不入的物品──一盤白巧克力夾心餅乾。


  或許不知道的人會覺得這個東西哪裡格格不入了?


  別忘了,韓凌是吸血鬼。除了對人類的血液能嚐出好喝與難喝之外,其他的食物可以說是食之無味,甚至可能會對胃部產生消化不良反應。


  既然嚐不出食物的酸甜苦辣鹹,又為什麼韓凌能做出對人類而言味道適中的料理?


  而且……冷若嵐拿起一塊餅乾,放進嘴裡一口咬碎。味道和十年前一樣,不僅如此,外頭的兩片餅乾還殘留著微溫的口感,顯然這盤點心是剛做好不久的。


  兩人好奇:為什麼韓凌願意花時間研究人類能吞下肚的料理?


  瞄向一旁的料理台,上頭有一本攤開的食譜,空白版面寫滿了每一道料理的製作流程以及每一種食材及調味料的使用比例。


  一筆一畫都是韓凌親筆寫下,滿是塗改痕跡的筆跡說明了韓凌經過無數次失敗經驗後最終找到的最佳調味比例。


  「不只這些,還有這個。」冷若靈一邊說,一邊遞出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去客廳書桌抽屜裡拿來的本子。


  那是一本略厚的日記本,是韓凌在與他們一起生活的時候開始撰寫的日記本。最初韓凌是不寫那種東西的,直到上小學的兩個孩子被學校老師要求每天寫一篇日記後,韓凌也加入了寫日記的行列。


  只不過,韓凌總是不肯給兩個孩子看看他寫的日記內容。如今,終於看到一直想看的日記內容時,冷氏兄弟總算知道韓凌為何不肯給他們看了。


  「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


  為什麼韓凌當年不會像其他吸血鬼一樣渴望自己的血液並當下進食,而是選擇將他們帶回家。


  為什麼韓凌能夠每晚忍受香甜食物的誘惑,哄著兩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進入夢鄉。


  為什麼韓凌身為吸血鬼,這麼多年來卻不曾飲用過他們的血液,甚至仿照人類的生活作息,一天三餐把消化不了的食物吃下肚。


  為什麼韓凌收到作為禮物的銀製項鍊沒有不悅於對他的警戒心,而是像人類一樣說聲謝謝之後往脖子上戴。


  為什麼韓凌有辦法抵抗強大欲望長達八年的時間,他們卻無法忍受信任遭到背叛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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